来源:原陈剑:观察 常态发展
【作者简介】陈剑,中国大陆人口学者。著有《人口素质概论》,《中国生育革命纪实——1978至1991》等多部人口学专著。 一、2024年美国华人总数突破600万美国华人指具有华人血统(包括中国大陆、港澳台、东南亚地区及全球华人)的美国籍公民、永久居民或其他住民。
2024年7月,美国华人总数突破600万。这一数据,是笔者基于美国华人人口增长趋势分析得出的结论。
2020年,美国联邦人口局普查数据显示,在美华裔人口达到579万。这其中包括已经获得美国公民身份认证的华裔,以及目前在美工作留学的非美国公民,或许还包括没有取得合法身份的滞留者。在美国华裔中,有很大一部分已经在美国历经几代繁衍,其中有不少人凭借几辈人的努力已经进入中产行列。
需要说明的是,579万仅为基于调查数据的估计值而非精确值。
1990年以来,随着中国改革开放进程加速,在美中国移民的数量大规模上升。到美国学习、工作和居住的华人,特别是来自中国大陆人数增长迅速。美国华人从2000年的287万,到2010年的401万,到2019年预估的550万。持学生签证的中国大陆公民大约37万。
2020年以来,由于新冠疫情和中国经济下行等诸多因素的影响,通过合法和不合法途径到美国的人口持续增长。例如2023年,通过不合法途径进入美国的中国人有2.4万。4年来,进入美国新移民至少超过20万。再加上全球其它地区华人移入美国,由此推算,美国华人总数已突破600万。
二、结构与分布
600万华人中,根据相关数据分析,本土出生的华人(ABC)占35%左右。大约65%的华人出生在美国本土以外。出生美国本土的华人中,一半以上出生于加州和纽约州两个州。出生于美国境外的华人(移民)中, 其中 60%以上来自于中国大陆,16%来自中国台湾, 还有一些来自中国香港和他国家和地区。
和出生在他国的在美居民和美国本土出生人士相比较,中国移民往往有更高的受教育程度。 2013年的数据显示,47%的中国移民(25和25岁以上)拥有学士学位或更高的学位,而所有移民中只有28%,美国本土出生的人群中只有30%。
对华人在美国的分布进行分析, 华人移民聚居区主要在工作机会比较多的大都会区域。特别是纽约、旧金山、洛杉矶、波士顿、华盛顿、芝加哥、西雅图、德州三角区,这些区域包含了三分之二以上的华人。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华人对美国越来越熟悉,分布越来越广泛,常常伴随着经济增长点变化而变化。
华人居住人数排名前8大地区;
在纽约,旧金山和洛杉矶地区,都有50~70万华人居住在那里。
圈的大小表示区域华人移民总人口数目多少。
中国985高校毕业校友,估计有 30万在美国高科技企业或高校机构工作。在美高层次科技人才分布前三名分别是旧金山湾区、纽约地区和波士顿地区。
三、华人在美国的历史
19世纪大规模的华人移民潮始于1848-1855年的加利福尼亚淘金潮 。
1848年美墨战争结束后,美国从墨西哥夺取的加州发现了金矿,吸引了大批淘金的民众和移民。当时人口压力严重的中国广东等地的华人为了追求财富和躲避太平天国引起的混乱,也通过各种途径来到美国,构成了早期美国华人移民的主力。这些华人很多被称为“猪仔”(piglets)。接着一些大型劳工项目带来大批华人,包括参与修筑横跨美洲大陆的铁路。例如,中央太平洋铁路公 司(Central Pacific Railroad Company),曾经雇用了1.2万名华工,几乎占铁路建筑全部劳力的90%。由于修建铁路非常危险,其中超过1000位华工在修建铁路中身亡。1868年美国和大清政府签订《中美天津条约续增条约》(又称《蒲安臣条约》),其第五条款规定华人愿常住美国或入籍,皆须听其自由不得禁阻。此条约为美国来华招揽大量华工开方便之门。
从1849年的“黄金潮”至1882年美国国会通过《排华法》禁止华工入美的33 年中,有37万名华工进入美国。
大量华人到来,由于他们对工资的要求比白人工人低,能够吃苦和干重活,公司老板常常用华工来取代白人工人。这导致白人工人大量失业。华工因而遭到白人工人的敌视和迫害,进而影响到整个白人社会。1870年后,加州白人的反华情绪严重。1882年美国国会通过排华法案——《关于执行有关华人条约诸规定的法律》,即“排华法”(Chinese Exclusion Act)。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对华人尤其是华工的打击特别大。
“排华法”彻底改变了在美华人社区和华人的生活,他们通过各种方式进行的抗争,通过61年的努力,终于在二战期间,也由于中美两国在此期间结成同盟,1943年美国国会废除了“排华法”。
2023年12月17日,美国总统拜登在关于《排华法案》废除80周年的声明中说,“多少代人以来,华裔人口丰富了我们的国家——从1800年代付出巨大艰辛修建横贯大陆的铁路的中国劳工,到在我们军队服役的华裔美国人,再到今天的作家、艺术家、科学家、企业家和学者。我们向他们以及所有继续为国家做出卓越贡献的移民致敬”。
中国移民到美国第二波移民潮从1950年代到现在。美国移民法解禁之后,上个世纪50年代,大量台湾留学生到美国求学。1978年后,随着中国改革开放,大陆学生留学美国,上个世纪80年代形成高潮。本世纪初以来,中国移民持续增长。到目前总量超过300万。其中约60%的人已经加入美国国籍。
中国移民,通过200多年努力,无论是作为工程师、教师、医生、护士,还是作为洗衣店主与餐馆业主,从移入美国起,便努力建立定居地与当地人融合。例如中国劳工将加利福尼亚州中部一片沼泽变成了农业重镇(加州小镇乐居镇,Locke),在历史上占有独特的地位,它是美国唯一一个由华人为本族裔开发的定居点。
华人在为美国社会发展做出了积极贡献同时,也把中国移民优良品德和中华文化融入美国,并成为美利坚文明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对中国移民的祖籍国,特别是对中国的改革开放产生积极影响。
四、美国华人中的台湾人
美国华人中,台湾华人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笔者估计,600万华人中,台湾人估计有80万。占美国华人超过七分之一。
台湾人到美国,几乎与国民党溃败中国大陆同步。从上个世纪50年初期起,就有台湾人陆陆续续迁移到美国。上世纪60、70年代,台湾作为亚洲四小龙开始腾飞,到美国留学的台湾学生明显增多,很多台湾学生因美国提供较好的生活环境和就业机会而留下。此外,相较于台湾当时仍处于政治压迫的情况,美国的民主体制也是吸引他们继续留在美国的重要原因。
来自台湾的移民及其后裔,虽然在美国华人仅占七分之一强,但在美国华人社会几乎扮演了榜样作用。
在美国的台湾人:拥有大学以上学历者占70%以上;平均收入7万多美元,比全美水平高37%;四分之三的成年人拥有自己的住宅。
重要的是,台湾人在美国影响大。无论政界,还是科技领域以及商界,都出现了一些在全美有影响力的人物。政界中,有曾任美国交通部长、劳工部长赵小兰,现任美国贸易代表戴琪,现任美国国防部负责研究与工程的副部长徐若冰(Heidi Shyu),现任美国驻联合国管理和改革大使卢沛宁,现任美国众议员的孟昭文和刘云平等,都来自台湾。在科技领域,有以台裔美国人身份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李远哲;商界翘楚中有杨致远、王嘉廉、苏姿丰、黄仁勋等。特别是英伟达董事长黄仁勋,其掌控的英伟达(NVIDIA)股价,2024年上半年成为全球市值第2大的公司,仅次于微软。这无疑提升了美国华人,特别是在美台湾人的影响。
此外,有影响的中文学校、中文媒体,大都由台湾移民主持。正因为此,美国华人使用繁体字仍占较高比例。基督教会、佛教及道教,几乎全部由台港华人主持;逾10%的华人成为基督徒,尽管来自大陆的华人数量已居多数,但教会的领导层仍由台港华人掌握。基督教会在华人中上层中影响较大。
台湾人主要居住在加州的旧金山、洛杉矶和圣何塞,纽约州的纽约及附近的新泽西,分布地区相当集中。
五、问题思考
(一)政治参与
勤奋,聪颖是中华民族十分优秀的特征。一个有意思的案例是,2019年全球AI的“华山论剑”,共有15920位研究者提交了6614篇论文,最终接收率为 21.6%。美国保尔森基金会统计分析后发现,29%的研究者,出自中国研究者——他们先在中国完成本科,其后赴美留学后留下来“建设美利坚”,成为了美国顶尖AI研究员的第一大构成。而美国本土贡献的比例,只有20%,欧洲则18%,印度8%。
结论再明确不过了——中国最强大脑,是当前美国AI领先全球的重要原因。但遗憾的是,华人权益在美国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在美华人中,除了台湾人以外,还有一些香港人,由于积极参与了美国政治,并在美国产生了一些影响。而来自大陆中国人,虽然这一群体占美国华人比例超过一半以上,但参与美国政治,甚至社区活动,在美国华人中所占比例相对较低,对美国政治影响也很小。为什么会产生这一情形,认真分析台湾人参与美国政治的原因,或许可以提供一些答案。
更多关心和参与政治,为自己应得的尊重和权益而斗争,而不是逃避,忍让,坐享其成,这应当是来自中国大陆乃至全部在美华人努力方向。欣喜的是,一些来自中国大陆的华人积极参与了这个过程,并取得成功。例如,以大陆来的第一代华人为主体的组织应运而生。这包括圣地亚哥亚裔平权会(SDAAFE) ,硅谷华人协会(SVCA),美国华人联合会 (UCA) 等。
越来越多的来自大陆第一代华人在积极争取自己权益的同时,也致力于打造自身的社会形象,关心社会各阶层的人。包括做义工,参与社区学区建设等。
犹太民族应当成为在美华人的榜样。犹太人布局整个美国社会,几乎掌控了美利坚钱袋、新闻传媒、政治等重要位置,影响华盛顿的决策。华人想在美国获得尊重,自身权益得到切实保障,并在美国产生积极影响,除了自身奋斗外,华人力量的联合不可或缺。
未来50年,将会有更多的美国华人通过参与美国政治,或许也会产生一个华裔美国总统,进而扩大华人在美国的影响力,同时对推进中美两国人民的友谊做出贡献。
(二) 族群特色
“生菜盆”(salad bowl)含义是,美国文化犹如一盆生菜,各种新鲜蔬菜虽然混杂一处,被色拉酱(salad dressing)—— 喻 指美国的法律制度 —— 覆盖,但仍保持其原味。隐喻美国各族群可以在融入美国 主流文化的同时,仍保持本族群的特性。 这种理论认为,美国的多族裔文化不仅强调美国各族裔人民的共同性:即同为美国人,尊重并遵守美国的法律制度与道德观;也包容其差异性:即各个族裔的特殊文化传统与习俗。该理论因而鼓励美国 文化的“多元化”(multiculturalism)。
“生菜盆”促使美国社会接受与尊重不同族裔的传统文化与习俗。问题是,在美华人如何保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与时俱进的文化习俗,无疑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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