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傅丽祯
读蒋子龙《乌兰察布的风》
有 感
有幸与蒋子龙先生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乌兰察布市作协特邀先生的采风的一次座
谈中。蒋老师热情爽直奔放,语言朴实自然,句句都蕴涵着言语之外的哲思与睿智,
那一双似乎能穿透一切的目光中,透着学者兼艺术家的大家风范。作为一个小的不能
再小的文学爱好者,与一位从血液里流淌出百部大作的名家面对面交流,接受着近距
离的言传身教是何等地荣幸和感怀。蒋先生语言亲和、风趣幽默、朴实自然,却句句
精彩不断,深受教益的同时也有一种满满的乐趣和享受。由于这令人难忘的一面之
缘,当我读到蒋老师为家乡乌兰察布写的这篇散记时,便有几分亲切、几分感慨,也
牵动我的一些情思和冲动。为此涂鸦几笔,以此表达对蒋老师的乌兰察布的这份情缘
欣赏和崇敬。
那是盛夏末伏,闷热难捱,不仅通身是黏的,连呼吸都是黏的。以前当人们热得快受
不住了,就会下点雨、刮阵风,如同农村闹几年灾老天爷便会给个好年成一样,总得
让人能活下去。如今却整个伏天无风无雨,人就难熬了。惹不起躲得起,搭朋友的便
车直奔自古有“风都”之称的乌兰察布,去寻找清风。”蒋子龙老师寻风的动因,开
启了乌兰察布之行的阀门,真挚的、毫不掩饰的情感一泻塞北草原。“在车上我向他
请教,中国有煤都、钢都、镍都等等,俱是盛产一种实实在在的东西,风这种东西没
有根、没有形,想来挡不住,想走留不得,怎么也会有个“都“?这是蒋老师在来乌
兰察布寻“风”的路上,问到同车的老师一段话。是不是很有趣味性?蒋老师恍若眼
前,带着自然、淳朴的心境和智趣般的疑问走进这片绿草地,更有跟着蒋老师的笔探
个究竟的冲动。“果然,车一进乌市境地,身上顿觉清爽,喘气都痛快了,车窗外的
景色也越来越好看,地是绿的,山是青的,天则一会阴,一会晴,有块云彩就下阵
雨,把全车人的心情都冲洗得洁净舒朗起来。”带着心情旅行,本是一件很惬意的
事,几句话的描述,道出了常年生活在大都市里的无奈与企盼。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
和带来的巨大的物质文明,本来有更多让人们享受的理由,可偏偏也随之而来的生活
文明和生态文明的某些沉沦和堕落,让享受生活的洁净和悠闲成了许多人的期冀和
文章以“寻风”开启乌兰察布之行,也让贯穿通篇的“乌兰察布的风”徐徐吹来。
“世间万物中有九种至宝:“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
精、气、神。” “京津冀雾霾肆虐,偏偏又缺少冬天最不该缺少的“风”,以至于
20多天见不到日月星,人的精气神自然也大打折扣。”作者以直言不讳的表达,道出
了对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所带来的原生态的失落的忧虑甚至焦灼。显而易见,城市文
明和物质文明与生态文明和生活文明的巨大反差、已经与人们的生活质量和幸福指数
不成比例。蒋老师笔下的“九宝”,几乎成了久居都市的人们的可望而不可及。“风
是雨的头”,这句诗意化的语言,一语道破古今文化的根源,老百姓田间地头,耕
耘、播种、收获,看天说文的经验之谈,一下子拉近了我们与大家的距离,这样浅显
却内敛丰厚的语言极具画面感,极富生活化,意蕴悠长,耐人寻味。站在草原上,身
心置身绿草地,“最引人瞩目的景观却不是杂草站在草原上,身心置身绿草地,“最
引人瞩目的景观却不是杂草和各色野花,而是发电用的高大风扇,像巨型的三瓣魔
花,开遍漫山遍野。风小小转,风大大转,狂风飞转,草原上空如同布满了极速旋转
的大刀片。”“然而无论多么强烈的风,一刮到这儿即刻就被切碎了,打软了,变成
零散的风丝,力道顿时消解。”如此张扬强悍的语言个性,无疑给风电也赋予了魔力
与魅力,似花似刀,一柔一刚的鲜明对比,出现语言描写上的明显反差,也给读者留
下无限衍生的思维空间。寥寥数语,浸透着深远的思考和思想精髓,简言之,别人无
法表述清的内容,蒋子龙老师一语道破,明明白白。一位好作家的笔触,一定是用思
想支配语言,不单是语言营造氛围。蒋子龙老师不但在写景、写事,更重要的是能在
字里行间读出思想者思想的闪光,劳动者汗水的晶莹、欣赏者真情的逸动。劳而有
果,做而有食,赏而悦目。“乌兰察布就是这样把自生的和路过的所有大风,全留在
了此地,把过去一年到头刮不完的一场大风,零刀碎剐地变成了一阵又一阵的“和风
细雨”。”“整个中国的上风头竖起了一道道、一层层的风电网,处于下风头的地
方,也就只能拣一点被用过的、疲软的漏网、碎风。现代人抢水、抢地、抢太空
(天)……如今又开始抢风了。”语言本是文化的载体和写照,是通达另一个心灵的
窗口和通衢,每一种风格的语言表达,浸透着作者本身的文学修为和文化内涵。蒋老
师短短的一篇散文随笔,我们读到的却是一位作家的思想睿智、文化自信和文学大家
的高屋建瓴。
蒋老师的笔下,乌兰察布风的柔美与风电的强悍,让我们深切感知到人与自然的密切
关系。人在自然中,生命植根于自然,热爱大自然,保护大自然等于给生命一个出
口,给子孙后代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存之道和幸福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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