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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发银丝映日月 壮心不已话当年
 发布时间:2020/12/15 浏览次数:701

----访原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老战士、宁夏固原县退休老干部孙世芳

           宋武平

 2017“八一”前夕,笔者访问了原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老战士、宁夏固原县原政府办公室退休老干部孙世芳老人。得以访问这位普通而又深藏显著功勋却鲜为人知的古稀老人,还真有些蹊跷,得从一件与笔者有关的事说起。


孙世芳老人

一段平常交往引出的话题

 2016年的一个偶然机会,我认识并熟知了宁夏自治区环保厅原副巡视员、退休干部孙世文先生。孙世文热情,耿直,健谈,交往中得知他也是固原开城镇人时,亲近感油然而生。在后来的漫谈中孙世文谈到他上世纪50年代末在开城青石嘴工作时的一些人和事时,引起了我的留意。人到了晚年往往喜欢回忆往事,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我问孙世文先生认识当时的开城公社干部宋文彩吗,他立即脱口说怎么不认识呢,我们非常熟悉!当我说他是我父亲时,孙世文惊愕而又出神地望了我一会,噢…你是…哎呀,几十年了,把你父亲这个人太可惜了,我们后来才知道,不知怎么搞的。我说1979年才平反,县委落实政策办公室发了正式文件,推翻诬陷不实之词,平反昭雪,因我已经参加工作了,就给我奶奶发了420元抚恤金。父亲离世时,我才3岁,还没有多少识记能力,对父亲及其父亲的离去没有多少印象。后来听说爷爷当时除坚决向上级领导反映要求查处外,为减少全家人的悲痛,把凡父亲买的书籍上签有他的名字全部抹去,把他往来的书信、笔记本,特别是照片等物统统烧毁,以免留着看见了伤心。父亲的含冤离世给我家带来了多么大的灾难啊!

孙世文更是情不自禁地追忆起来,你父亲是个好人,年轻有为,我们认识时,你父亲是开城公社信用社的会计,他哥哥孙世芳是主任。他俩相处的特别好,像亲兄弟一样。

孙世文说,他哥哥常和我父亲一起下乡工作,也常带我父亲到马场大队的他们家去作客,吃住是常事。我父亲也常带他哥哥孙世芳到史家磨我们家里。我父亲一到他们家,就帮助他母亲烧锅做饭,他母亲常常亲切地小宋长小宋短地和我父亲唠个不停,就像是和自己的孩子说话一样,一家人对我父亲的印象非常好,他家的玻璃相框里至今还夹着我父亲和他哥哥二人的合影照,几十年来,一直挂在墙上,保存完好。

 

(这是父亲去世后母亲带着3岁的我到城里的照相馆留影)

多少年来,我因没有清楚记住父亲的容貌而遗憾,更没有见过父亲和同事的合影照片,以前只是听说过父亲和他的同事周维良、吴聪明等几个人有合影,但后来要找时都因时过境迁而找不到了。

这下突然得知父亲和当年从未听说的同事孙世芳的合影照还在,且当事人还健在,我喜出望外。世事沧桑,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急切地想见到父亲和他的同事孙世芳的合影,一睹他们当年的尊容,孙世文先生便很快联系到在固原颐养天年的哥哥孙世芳,并用微信先拍上转发来了他们二人的二寸黑白合影照片,当年他们是多么的年轻帅气啊!  

父亲1937年出生,1954年参加工作,十几岁时就入了党,先是在青石乡信用社担任会计,后又合并到开城公社信用社并兼公社秘书工作,工作认真,为人正直,如果不是遭人为打击迫害出现不测,2017年他正好80周岁了,那我们的家庭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景况呢?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决定抽时间去看望并拜访父亲当年的好同事好兄长孙世芳老先生,也顺便取上照片做个反拍,给我留一份。 

一位曾经的可敬长者

 2016年秋末的一个下午,我乘双休日专程到固原看望孙世芳老人。山城的固原秋高气爽,已经有些凉意,但我的心却热呼呼的。 

一到固原,我就联系孙世芳老人,几声响铃过后,手机里传来了洪亮的声音:“你是谁?什么事?”””””我急切地作了回答。之前老人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能在几十年之后的今天知道了他几十年前就已经离世了的同事宋文彩的儿子及其音讯,感叹之余还夸奖我呢!听说我要来看他看照片时,老人高兴地只等候我的到来。虽然没有问过,但可以想象,老人在知道了我以后的心情一定是不平静的。当他在电话中听到了是我和我的回答后,等候即将变成了现实时,他几乎用颤抖地声调说他正好在城里的银行取养老金呢,他要我到银行等他取出钱后再和他一块到他家,他具体地告诉我他取钱银行的位置。我向银行走去,心想和这位老人没有见过面,也不知老人什么容貌。不一会儿我如约到了银行门口,往营业厅里一望,只见排在柜台窗口等候叫号的人中一位身材高大、满头银发、精神矍铄、面孔这么熟悉的老人扬起右手向我招手,他也似乎一眼就认出是我,我快步上前亲切的握住老人的手。原来是他,怎么过去就不知道呢!1977年恢复高考时我调到固原城郊区招生办工作时见过几面,因没有工作关系,也没人有机会介绍我们认识。后来偶尔在街上也遇见过,始终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这时,一种久违了的感觉袭上心头,真是遗憾的很,也许那时还不到我们相认的时候。我说,真没有想到是您老人家啊,早年就见过您老啊。

老人思维清晰,只是耳朵多少有点背,要声音大点才能听清楚。老爷俩忘情的激动场面感动了营业厅排队候叫的客户和工作人员,几位靠前的客户主动礼让老人先取,我向他们表示了深深的谢意。

只见老人从上衣的内口袋里顺手取出存折,交给营业员,然后报出取款数额,听营业员指令并熟练地在密码器上进行了操作,又在营业员递出的流程单子确认栏上快速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把营业员递出的现金进行了清点,这才离开窗口。80多岁老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深深地振憾了我,我从心里感到敬佩,感到惊讶,老人这么好记性,这么好思维,简直是奇迹,太难得了。这时,发现老人的腿不好,有个住行拐还立在柜台边,我急忙帮老人取到手里,就像掺扶父亲一样扶老人走出了营业厅。

老人说,他家住在小马庄村,很方便,要我和他去公交车站点乘通往小马庄的公交车。我原以为老人在城里住呢,随便打个的就到了。但时间不早了,为了往来更方便,我即拨通在固原电视台工作的堂弟宋武毅电话,如他方便开车来此送我和老人去小马庄,并简单说了原委。弟弟迅速开来了车,并购买了牛奶、水果等营养品,我和弟弟扶老人上了车,在老人的指引下驶向了小马庄。

小马庄是固原开城镇九龙山下的一个行政村,位于城南约10里开外,这些年固原城市化建设步伐很快,这个村都快要圈进城里了,孙世芳老人的家就座落在通往小马庄村口的柏油路旁,不一会车子就驶到了老人的家门口。

这是一处典型的农家院落,院子前墙中间的大门楼子高大宽阔,进院后里面还套一道院,院门没有前道门高大,有前院和后院之分。一进门看到的是所谓前院,左右两侧是简易棚户,停放着车辆和堆放着杂物什么的,里面这一道院落是所谓的后院,看上去方方正正,正面几间宽敞明亮砖木结构的房,左右两边各有几间侧房,右侧是厨房,左侧是客房,院子是用土红色的砖铺成的,干干净净。从这两道院子的修建看得出这里的住户是多么勤劳的人家啊。

我一边扶着老人进院一边观赏着院落,只见上房里出来一位老大娘亲切笑吟吟地招我们呼快到屋里坐。孙老伯连忙介绍说这就是小宋,大娘高兴地迎我进到屋里,简单问候后,我介绍弟弟宋武毅说,这是我伯父的老二。孙老伯说,很像你父亲宋文源,你叔父宋文域,还有一个小的(指我四叔宋文斌)我们都很熟悉。哦!原来如此,我们竟然不知道,但此刻只觉更加倍感亲切。

这是上房的一间右侧卧室,老两口就住在这间屋子里,屋内盘着农家的火炕,炕上铺着简单,陈设简陋,一个老式旧衣柜和一个老式的黄色北京柜靠放在火炕的一头和一旁,地上一个小饭桌和几个小木凳子,靠窗户摆放着其他生活实用物品。

落座后,看得出老人感慨万千。急忙给我们泡茶倒水,亲切的像见了亲戚一样。

我说1977年高考时,我借调到城郊办公室招生办工作了一段时间,在那里偶尔见过您老也是那里的干部,因人多,也没有工作关系,就没能和您认识上。但从那时我就记住了您,后来,好像也在街上也偶尔碰见过您,再后来就不知道了。

老人说他在城郊办公室时大多数时间在乡下工作,平常基本不在机关呆,后来调县政府办公室工作。1984年他提前退休,儿子顶替了他的工作。退休后的几年还常被单位安排去外地搞干部外调工作,后来年龄大了,主要在家里帮孩子料理些家务。1个女儿早年出嫁走了,顶替他的唯一的儿子在40岁出头时因病去世了,留下孤儿寡母一家3口,我给抓养,现在也大了,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了,唉!老人略显伤感地说着。真是命运难测,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为老人的遭遇感到心情沉重,耄耋之年了还在为一家人的生计不停的奔波。

刚强的老人话锋一转,问我具体在自治区哪个部门工作等等,我一一做了回答。老人欣慰地说,好,好。他若有所思地回忆说,他1957年从田洼乡调到青石嘴乡信用社和我父亲在一起工作,他俩常在一起下乡,也常到史家磨我们家去,他还清楚地描述我们家具体的地理位置,老人对我们家的熟悉程度至今清晰可见。他说那时候全县设的乡很多,1958年成立人民公社,撤并了好多乡,重新划分并入人民公社。我父亲并到开城公社信用社,他被调到城郊公社信用社,不在一起工作了,他们的联系少了,直到后来才听说出事了,那是受当时的副县长兼公社书记赵xx打击报复造成的,老人坚定地说着。我说,听说赵xx还把一个食堂管理员也给迫害致死,处理赵名俊一案时抓了四个人,他们都被撤职查办,判了刑,赵xx判了4年劳改。直到1979年,我伯父又审诉我父亲一案,县上经过复查,属冤假错案,发了平反昭雪文件,补发了420元抚恤金予以安抚。

沉默了片刻后,老人慢慢站起身,搬了个小凳子到衣柜前,赫然站上去取柜顶上存放的小木箱,我连忙去扶老人取下了小木箱。只见孙老伯拿出钥匙,打开小木箱上的小铁锁,轻轻从一个小红布包裹里拿出一本小相册,一页一页翻到了他和父亲的合影,取出来仔细看了看对我说,这是我和你父亲在1957年12月份参加固原县三干会后在固原城南门坡子照相馆照的二寸相。我终于看到了父亲青年时和他的同事的照片…孙老伯在左,父亲在右,他们穿着棉衣,戴着棉帽,父亲围着围巾,据说父亲喜欢围围巾,我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们年轻的面孔……60年前他们是那样英俊潇洒… …

 

(孙世芳(左)和宋文彩(195712月)合影)

 我又从孙老伯手里拿过相册翻看,老人给我介绍着一幅幅照片,一张俩人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军人站立全身合影引起我的注意,孙老伯说这是他和高仁(原开城公社干部)在辽宁丹东既将开赴朝鲜战场前的一个合影。我惊奇地抬起头再次崇敬地望着这位老人,老人原来还参加过抗美援朝,是一名志愿军老战士,还有这么一段不一般的经历,此前怎么没有任何人说起过,要不是看到这幅照片,老人这么光荣的历史我怎么能知道呢!老人谦逊地微笑着说,那是1951年4月,县上征兵,我报名参了军,不久,就开赴了朝鲜,直到1956年3月复员回国,在朝鲜整整5年。我再次向老人投去了崇敬的目光。

屋子里的光线暗了下来,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孙老伯还有这么鲜为人知的经历。出于多年从事宣传工作的职业敏感和职责使然,我暗暗想,一定要把孙老伯这一光荣革命历史记录下来,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和老人慢慢聊,我决定改日再登门拜访详细了解孙老伯参加抗美援朝的英雄事迹。

临告别时,希望孙老伯好好回忆回忆他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5年的作战经历,我下次再来专门了解这段惊天地泣鬼神的历史壮举,老人愉快地答应了,但老人担心说时间久了,恐怕忘的多了,我鼓励说,慢慢回忆,总能想起来的。老俩口依依不舍地送别了我们,但老人的形象却留在了我的心里……

 一名驰骋疆场的抗美援朝勇士

 半年后盛夏的一天,我再次来到了固原。一大早从固原城南出发,独自凭印象步行去小马庄拜访孙世芳老人。固原正在旧城改造,进行海绵城市建设,新一轮城市建设大规模进行,城市变化很大,几乎一天一个样。一路上边走边看,上次路过的建筑物拆的拆了,倒的倒了,平的平了,新的工程开始了,新的建筑起来了,还立在那里的旧建筑,一个个大大的“拆”字醒目地直入眼帘。走着走着,竟认不出老人的家了,走了几段路后,还是找不到老人的家,不得不又求助孙世文先生,在他的遥控下,终于被他的外孙子接到了老人的家。

老人的家已经面目全非了,旁边的房子被拆的残垣断壁,瓦片四处散落,仅存的一点小院子,也已空空荡荡了。老人说,这地方已经被政府规划拆迁征掉了,屋里的东西基本搬完了,过些天我就得搬到新区的楼上了。我问,补了多少钱,老人说,砖木结构,面积虽有但补的低,还买不了一套大一点的楼房,得添些钱才能住进去,唉,没有办法,就这么个政策,孙老伯无奈的说。我的心里掠过了一丝凉意,一阵惆怅过后,言归正传。由于已经熟悉了,我们更加亲近了,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很快就进入了他参加抗美援朝志愿军的话题中… …

我的老家在今彭阳县的交岔乡,听我父亲说民国十八年(1929年)大灾年,我父母亲用担子挑了我的两个哥哥逃荒要饭到固原县城,找到一家张姓富户人家做工,干活挣点钱养家, 1931又被这家主人安排到开城的郭家庙村给他们种地干农活,同年我就出生在郭家庙村。由于父亲干活可靠,又被安排到马场村看管并负责耕种土地,为了从长计议,我们一家又搬到了马场村,在马场修建了自己的房子安家住下了。

我从小没有上过学读过书,十多岁时就给下马场的地主马正录家干活(拉长工),解放后参加了土改。1951年初春,我正在马场吊庄八盘坡耕地,听到有人议论报名征兵的事,我正好年满20周岁符合应征条件,村长吴老四对我说,给你去乡政府报个名当兵去吧,是自愿的,不是过去的派,你愿不愿意?我听了很高兴,就一心等着入伍的消息。到了6月中旬,当我拿到入伍通知时,我们乡的新兵已经从田洼乡政府被接到固原城里集中了。当时我很着急,就由父母陪送我到较场口,在村长的带领下,向城里追去。到了城里,找到了新兵集中所在地陕西会馆(现政府街市公安局院子)、南福音堂(原地委招待所)的武装部领导和接兵首长,幸好我的名额还空着,就被部队接收下了,编到了新兵7班,从此我踏上了新的征程,开始了人生新的一页。

我被安排在固原中学新兵点,连续3天组织迎接其他新兵的到来,此外就是集中学习,直到端午节,因部队就离开固原了,班长给我放一天假,要我回家看望一下,我匆匆忙忙赶回家里,告别了父母,当天返回部队住地待命。第二天上午,我们数百名新兵接到命令,迈着整齐的步伐分别从驻地出发,集中到固原南河滩大桥下面的大树林里,平凉地区军分区司令员马思义给我们新兵做了动员讲话,当天部队就从固原步行出发到大湾乡的苏堡村住了一夜,第二天继续行军到平凉四十里,铺住了一夜,第三天到了甘肃白水寺家沟村扎驻下来,新兵全都换上了新军装,集中了一个月时间进行学习训练整编,建立了团、营、连、排、班等军事组织机构,在整训学习期间,还帮助该当地的老百姓收麦子,军民关系十分融合。

集训结束后,部队到平凉住了十天,大概到了7月下旬,出发直达西安,然后乘火车到郑州,再调换车头经过几天几夜的行程到达了辽宁沈阳,到达沈阳时已经是晚上半夜了。从未出过门的我从西安到沈阳一路上看到了好多的景观,看到著名的山海关,山海关的砖包城墙城门和砖包的城,也看见了大海,一切都十分新鲜,祖国的山河无限美丽,大开了我的眼界。全体官兵领上了棉衣棉被,一律统一换上冬装,稍事休整后又继续乘火车直奔吉林省,几天后部队到达了长春市。从西安到长春,一路在火车上整整7天7 夜。

我们部队的编号为志众锺四团一营二连二排七班,属志愿军总后勤部第二分部,主要任务是为前线押运武器弹药物资,包括装卸和防空安全。

大约到了8月初,部队达到公主岭地区的怀德县住扎下来,集中了一个月时间学习朝鲜语,每个连有一名朝鲜人给新兵教,主要是朝鲜日常用语和军事用语。学习结束后大约到9月下旬,部队到达安东(丹东)鸭绿江边待命过江。

鸭绿江上的大桥,是东西走向的铁桥,光引桥有2里多长,桥的那边就是朝鲜。美国的飞机不断地飞过来向桥上扔炸弹炸桥,警报一响,战士们就进防空洞。在丹东西面山上驻扎着苏联红军的高炮防空部队,敌机一来便立即开火,炮火过后就有美国的轰炸机被打下,打下来的飞机冒着长长的黑烟坠了下去,有的直接坠入江里,志愿军指战员们每看到打下了飞机就都高兴地欢呼起来。

到了10月初,中秋节到了,连司务长给每个战士发了二个月饼,我吃了一个,装了一个后,就去我们营的另一个连队找到和我一起入伍的新兵高仁,我们俩在丹东照相馆合了个影寄回去,怕万一到朝鲜回不来了也是个纪念。下午,天快要黑了,我们接到过江的命令,就和高仁随部队一起步行过江。

 

(孙世芳(左)和高仁1951年合影于辽宁丹东)

 鸭绿江上的桥左边是人行道,右边是火车道,中间是汽车道,部队每3个人1组,发一个绿色铁皮小推车,枪支弹药以及背包等生活用品都装在车箱里推着过江,美国的飞机时不时就来炸,为了躲避敌机的轰炸,部队趁着夜色来了个急行军,迅速过了鸭绿江进入了朝鲜。

到了朝鲜,美国的飞机飞来飞去,时不时扔下一串串炸弹,时不时俯冲下来扫射,志愿军战士只好昼伏夜出,在夜间行军,在天阴下雨下雪时行军,以防美国的飞机轰炸。经过一个月急行军后,我们到达了朝鲜平壤,只见平壤被轰炸为一片废墟,成了个瓦渣子滩,战争带来的毁灭难以想象。

根据后指的命令,部队在平壤的郊外隐蔽休整后,向阳德行进,为躲开敌机轰炸,还是昼伏夜出,部队依次出发。黑夜难辨五指,即使有手电筒也不准使用,更不准大声喧哗。行走的路大都是山间小道,坡坡坎坎,溪河横流,两侧尽是山崖峡谷,越过这座山,又翻那座山,一路艰难前行。遇到山岩最狭窄的地方,只能手牵手相互拉扯而过,稍有不慎就有掉下悬崖粉身碎骨的危险。夜间行军步伐急促,战士们又是全副武装,再加上粮食背包等。全身负重不轻,从晚上走到天明,虽然没有叫苦叫累,但是汗水已经湿透了全身,脚掌也磨起了水泡,十分的艰苦。

到达阳德后隐蔽驻下,随着运送军用物资我们来回移动执行警戒搬运任务。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守卫保护已经运送到德阳的军用物资,不直接和进攻的敌人打仗。一次我们排被派去在一个大山里守护警卫油库,在一个叫龙新里的山沟里了住一段时间,后又调到阳德担任装卸和警戒任务。在阳德,随时都有美国飞机来轰炸,美国的轰炸机B29、B26,还有野马式战斗机,中国叫喷气式战斗机。朝鲜的山大,便于隐蔽,飞机来了找不见志愿军,就胡乱扔下一批炸弹飞走。飞机过后炸弹像乌鸦一样下来,爆炸声震耳欲聋,大部分爆炸了,个别没有爆炸的炸弹部队的工兵战士就进行拆除,慢慢拉出引炘,掏出弹壳里的炸药。比较大的炸弹有一人多高,汽油桶一样粗。

虽说我们是后勤部队,主要是后方,但朝鲜战争其实是没有前后防之分的。联军的飞机把伞兵随时便能降落到指定的地方,坦克、大炮、汽车等等战争用的重型武器也都随伞兵一同降落下来。随时都有防空和作战的准备,随时都有生死的考验。一次我们连在执行防空的任务中,连长不幸牺牲了,指导员就带我们回来。我们每次出去执行任务,总有战士永远地回不来了。牺牲是家常便饭,每次执行任务,战士们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我们班12名战士,每天都有减员,每天都在补充兵员。敌机飞来就像乌鸦一样遮天蔽日,轰鸣盘旋在部队的上空,天天飞炸。虽然如此,但我们志愿军战士都明白自己身负的重任,警报一响个个隐蔽起来,精神抖擞,不怕牺牲,昂扬向上。

刚到朝鲜,由于装备差,志愿军的后勤保障很艰难,跟不上需要,每个战士有时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每人一条炒面带子的炒面。冬天,朝鲜的天气十分寒冷,有时达零下三、四十度,没有水就把雪抓上和炒面拌在一起吃,把冰雪当水喝,真是饥寒交迫,好多战士都被冻伤,有的甚至冻死了。我们由于一度长时间吃不上疏菜,战士们严重缺乏维生素,导致眼睛视物不清,医学叫夜盲症,咱们这里叫“鸡木眼”,特别是到了下午天稍一黑,站岗放哨都看不清人,不要说到了晚上,严重影响战士们夜间的行动。夏天,志愿军战士为了解决吃不饱和的问题,看见当地老百姓上山挖野菜吃,也就到山里去挖,由于认不得野菜,把有毒的野菜挖来吃,有的战士中毒了。后来,祖国人民送来了鸡肝,羊肝,以及维他命等食品药品后,战士们的视力很快恢复了。生活条件改善了一下后,我们也能吃饱了,也能喝一口高梁红和二锅头了,感谢祖国人民支持和关心!

在朝鲜,联合国军凭借先进的武器和空中优势,惨无人道,滥杀无辜。每天都有美国的飞机轰炸,飞机飞的很低,见人就扫射,有一次飞机来了,见朝鲜的孩子和妇女老人在马路上行走,飞机就匐冲下去扫射,滥杀无辜。老百姓开始不知道躲避,有的躲避不及,就被打死了,整个朝鲜战争,不知道打死了多少朝鲜的老百姓。

美军在前方取不了胜,就利用空中优势飞到后方,不惜动用战争禁用的细菌战,向朝鲜老百姓和志愿军战士施毒气弹,在跳蚤、老鼠中带上细菌投放,多少战士和朝鲜老百姓都被残忍地毒死了。我们没有防毒面具,就用土办法来积极对付,动员战士们点燃柴火烧跳蚤,打老鼠,把打死的老鼠尾巴剪下深埋掉,以防毒传染。

联合国军的飞机常常神出鬼没地偷袭志愿军的总部和营地,在地面隐藏的特务暗中引导下,用信号弹指引飞机轰炸,好多战士们就因敌机偷袭而永久的长眠在异国他乡了。毛主席的儿子毛岸英也牺牲于敌机的偷袭了,一年后部队传达我们才知道。

我们在阳德扎驻执行任务时,经常遭受敌机的轰炸。离阳德不远的一个山头上有志愿军的高炮防空部队,接到敌机轰炸的情报后,部队就及时迅速转移隐蔽。有一次我们营刚出勤不久,敌机就轰炸了营部,只因志愿军战士全部出勤了,营地空无一人,但飞机却把营地炸了个稀巴烂,我们的被包及随身日常用品全都炸飞了,祖国和朝鲜送来的慰问品特别是发下的和平纪念章、立功的奖状和积攒的工资等物品,统统炸的什么都没有了,我和其他战友们的和平纪念章从此就永远地被美国飞机炸飞了,时至今日我连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和平纪念章都没有,成了一个永远地缺憾。

部队在龙新里时,志愿军战士或驻石洞,或是在地上挖一个深坑,下面用树干支上当床铺,顶上再用树干和树梢蓬起来,就是房顶,外面留个入口就是门,一个班一住,设两个哨位,下面一个,上面一个。

有一次正值严冬季节,冰天雪地,天气十分寒冷。夜里我在里屋的哨位上站岗,结果上面门口的哨兵被敌人“拉”了,我听见上面门口有响动,立即警觉起来,只见一个黑的人影遛了下来。我大喊一声“谁”?那人影不应声,我立即朝他开了一枪,只见那人晃了一下迅速爬出逃离驻地,我追上去又朝敌人开了一枪,这时其他战士闻声都起来追了出去,黑暗中隐隐约约见敌特已经无影无踪了。第二天早上看见厚厚的雪地上留下的脚印约有一尺长,一个个脚印下一窝一窝的红色的血片,直到看不见… …

朝鲜的战争打的异常惨烈,中国人民志愿军为了“保家卫国”和世界和平,付出了极其惨重代价。一开始,在美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几个战役取得了重大的胜利,一举打过了三八线,沉重打击了美国的嚣张气焰,大涨了中国人民的志气。但在后来的战役中,尤其是在三八线上的拉锯战,由于战线拉长,补给和后续部队跟进薄弱,使我军遭到了很大的损失。毛主席为此指出,前方有一人作战,你后方就得有三人支持。朝鲜战争凡是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和提醒的,都取得了胜利,凡是没有执行好的都出现了问题。

极其残烈的上甘岭战役,使美国终于丢掉了幻想。 1953年7月27日,朝,中,美三方在板门店签署了《朝鲜停战协定》及《关于停战协定的临时补充协议》的停火协议,朝鲜停战。停战后志愿军战士兴奋地欢歌笑语,还以嘲讽的口气编顺口溜调侃美军:“艾森豪威尔野心凶,新官上任显威风。陆海空军配合齐,正面来个大进攻。志愿军战士装备差,打的美军叫哇哇”。我们每个战士都会说,我到现在都没有忘记。真是,那场战争的实力悬殊是作战史上没有过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硬是和武装到牙齿上的美军作战,用小米加步枪打败了美国的飞机大炮,逼迫美国在停战协议上签了字。

朝鲜停战后,我们一方面继续执行新的任务,一方面利用时间帮助朝鲜当地的老百姓重建家园,恢复生产,和朝鲜人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也从中学到了不少朝鲜的语言。比如说“老大娘”,朝鲜语叫“阿妈呢”;“老大爷”,朝鲜语叫“阿爸记”; “大嫂”,朝鲜语叫“阿姿鸡呢”;“老乡”,朝鲜语叫“姚包西姚”;飞机朝鲜语叫“编辑”等等。还把一些朝鲜日常用语编出顺口溜,比如::“爸利爸利”“快走路”;“阿姿妈呢”叫“大嫂”; “吧炸机””““胡隐瞒”;“莫老嘎扫”“不知道”;“一了不哨”“没关系”;等。

1955年,部队实行军衔制,在朝鲜当地驻地受衔,我受的是上等兵衔,但在国外不能佩戴,只能回国戴。1956年3月,我从朝鲜直接复员,回到了马场家里。

在朝鲜的五年里,我们部队先后还到过山元、高原、开城、板门店等地去执行过警戒任务,每一次都胜利的完成任务。到三元我们还远远望去看见了日本海。还了解了不少有关古代中国和朝鲜的故事,从汉唐朝鲜就是中国的附属国,薛仁贵征东就征的是朝鲜,当时朝鲜叫高丽国,朝鲜人称薛仁贵为白袍将军,朝鲜的好多地方老百姓盖房,房梁上要写 “白虎架金梁”的汉字条幅,这和我们立木盖房的讲究是一样的。在阳德南面的山上,还埋下不少征东战士的遗体,扎驻过的遗址还在,森林里立过的石碑子很多,还有薛仁贵的庙宇等,这都是古时的中国驻军将士留下的,也有的是朝鲜人立下的。

在朝鲜期间,志愿军十分重视战士们的学习。一到朝鲜,每逢战争空隙,就组织战士们学习文化,每个连队都组成速成识字班进行扫盲教育,从bpmf开始,教汉语拼音,识字。学写日常用语,认几十个、几百个就算有文化的了,我就是在哪个时候学了些文化的。

我在朝鲜五年,能活着回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回来后就在田洼乡政府参加了工作,1957年初调到青石嘴乡信用社和你父亲在一起工作了… …

 

(本文作者采访孙世芳老人)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孙老伯一口气讲到了这里,令人十分钦佩,应该说他的记忆力是惊人的,当然,更重要的是那场战争留给人的影响是刻骨铭心的,其意义是深远的。孙老伯说那场战争是非打不可的,打出了中国的国威,打出了中国人民的志气。

愿孙老伯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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